屋外的虫鸣声曾经是我许多个夜晚的“睡眠部长“。它控制了我与两位前室友的睡眠时间。当夜里的虫鸣声一从房外的树林传来,就像是灰姑娘神奇的十二点钟,一切都停止了,一切都平静了。而空气中只隐约传来三个相互重叠而又带有有节奏的呼吸声,仿佛是它允许时间在此刻流逝,是它暂时放弃与时间搏斗。这首催眠曲是我们都爱的,可惜它从来不让我们把握它出现的时候。它静悄悄的来,也静悄悄的走,从来都是在我们不知觉下出现、离开。
今夜,屋外的虫鸣声还是像当初宿舍里的摇篮曲一样,那样的动听。只是它已不再是我的“睡眠部长”,因为这首摇篮曲里少了一个名为“安全感”的音符。这是因为在虫鸣声的这个部门里,有调动过内部机构吗?要不,我怎么还感受不到灰姑娘的神奇十二点钟?一样的床、一样的床单、一样的被单、一样的枕头、一样是午夜,但床上的被单里裹着的不是一个熟睡的我,而是一个双眼正有神的直盯着挂在天花板不断的摇晃老旧的电风扇的我,仿若担心自己会错过电风扇的每一个旋转。没有人会听见我的心底的那一道对校舍里的种种思念。熟练地把手伸到床边的柜子上,把手表抓起来一看,带有荧光的时针和分针已经逐渐往凌晨四点的方向走去。唉!听着熟悉的声音,才发现这个夜还很漫长。
不再寄宿校内以后,不知道两位前室友现在的生活是怎样?我还是原来的我,还是那个整天套着灰色外套的我,只不过每当我套起外套的同时,习惯性的说:“拜拜,我出去咯!记得不要想我哦!”的时候,回应我的不再是:“ok,拜拜!等你回来!”而是空气中那冷飕飕的风迎面吹来和手中钥匙发出的撞击声。我心里有很多关于你们生活 的“问号”,你们心里也同样有关于我的“问号”吗?
心里深处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已经不能再依赖你们了。但在晚上刷牙时,我就自觉地想起我们三个人在临睡前到厕所一字排开后开始刷牙,通过镜子反射来互相传递眼神,想到这里我不知觉的底下头不敢望向镜子里,因为镜子里少了两个你们刷牙的样子。在房里,也已经少了一股推动力让我可以不厌其烦地细述每天在文学院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即便内容只是班上的某个女生剪了刘海亦或是今天她或他在课堂上睡着了的八卦声音。我也不再要我现在的新室友回答我关于胖或不胖的问题,但我还记得你们的答案永远都是:“不会啦,跟上次一样。“,但我现在细想其实在我最胖的时候,你们的答案也是:“不会啦!”,不过你们也没有答错,我确实跟前一天的我没什么差别,而是跟前一年有比较大差别而已。
听说校舍的“中华文化与艺术之夜”的项目被取消了。曾经,我们一起参与了里头的二十四节令鼓的表演。从练鼓到表演的这段时间我们跟着鼓队,不断的敲打着地上、椅子,让互不相识的鼓棒和鼓谱可以交融在一起。那个时候我们看着同样的鼓谱,手里握着由扫把棍打磨演变而来的鼓棒,但我却敲出跟你们不一样的旋律。在房间里面,我们各自敲打着自己的枕头,你不断的听着我不和谐的敲击声,从左右不分的八拍 “右右左左右右左左右左”到打出一致的“双右右双右右双双”的旋律,为的就是可以赶上鼓队的进度以免影响全队。表演当晚,我们一起压轴出场,一起为当晚的节令鼓掀开序幕。鼓声响起,我们尽情的挥动着熟悉的旋律,心里的默契正赤裸裸的向台下的观众炫耀。鼓声逐渐变小,我们的汗珠正不不停使唤的沿着发根滴落在台上。当右手里握着的鼓棒敲击在鼓面上所发出来的最后一声鼓声时,我知道我们是时候接受观众的掌声还有我们自己心里的掌声。在向观众鞠躬的当儿心里是无限的自豪,因为友情会在我们的鼓声中继续,在我们的谈笑声中延续。
5月2号的晚上,房外像平时一样传来清晰但不吵杂的虫鸣声,躺在地上的我带着慵懒的身子挪到手机旁把这把声音录起来。我们在聆听的过程中都不曾想过要去追究这声音到底是什么昆虫类所发出的,沐浴在这个大自然的声音里让我们早已将脑袋里那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洗得一干二净了。这个晚上,手里拿着一张自备来应付唐诗期考的答案纸,虽然眼里看的是自己潦草的“李白的夸张手法”笔记,口里念着的是“李白的夸张手法”的内容,但是自己的感官却不知在何时已经跑到外头跟虫鸣声交融在一起。当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整个晚上下来,自己只记得“李白”跟“夸张”。相较于手里潦草的模拟答案,我对于跟室友讨论我们爱听这个由某种昆虫发出的某种声音更来得有兴趣。同样的,我的两个室友手里分别拿着经济系和会计系的往年试题,但是最后还是被这个不能用会计理论和经济理论来形容的声音给抛诸于脑后。那个晚上的我们,特别无聊,但却特别实在。这就是我们过去的生活。
屋外的虫鸣声不断的重复跟中断像是已经损花的光碟在操作,声音变得那样的刺耳,把我在回忆的思绪里抽身回到这个仿佛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在灰暗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看着眼前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老旧风扇好像在向我展现它宝刀未老,心里着时有点担心。眼睛眨了眨,慢慢地适应了夜的黑,渐渐看到房里熟悉的摆设,两位新室友正沉浸在各自的睡梦中,让我不忍心将她们从梦中唤到现实里,因为或许她们现在正在自己日思夜想的梦幻国都里。而此刻的我……嗡……嗡……嗡……啪……啪……我终究还是靠自己把蚊子打死了,而身旁的室友也在蚊子“闭眼长眠”的时候,张开她那睡眼惺忪的眼睛望着我……。
翻起冰冷的被,躲在自己的狭小世界继续酝酿我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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